年12月4日晴
早晨,八点二十分出门,抬头看到了月亮,它像一片环保纸剪的窗花一样,又轻又冷的挂在天边上。天的另一边,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在一半晨曦里,月亮冷冷的淡薄的挂在天上。我想用手机把它拍下来,以证明我真在的在早晨见过月亮,然而手机拍不出这清冷的光景,它几乎融进了淡灰色的天空里,像一团即将吹散的云,再多看一眼时,不知道它跑去哪里了。
头仿佛被人打了一记闷根似的,努力的保持一种摇摇晃晃的清醒。
昨天回来洗完澡就睡下了,人只有在睡着时才能脱离这个现实的世界,睡不着的人是很受折磨的。遇上什么事都能睡得着的人,哪怕是浑浑噩噩的睡,也是一种糊涂的幸运。倘若失眠看书也是没有什么用的,沮丧夹杂着懒破坏着你的感知觉,让你连拿起一本书的力气都没有,两眼看着屋顶,脑子里是各种各样的片断,像一部坏掉的放映机,不停的闪回、播放一些完全没有主题的内容。各种的挤压让脑子里很乱,像城中村的垃圾房,不敢揭开小窗户看,努力的把杂乱腐臭锁在某一个空间里。
天很冷,有些冬天的感觉,但它又绝对不是一种单纯的感官感觉,是真的冷,我看了一下手机上温度的显示,这是个只有十度的天气,冷得堂而皇之。
出门的时候,我穿了一件厚毛衣,围了围巾,又套上一件风衣,终于有点过冬的样子了,天冷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你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衣服里面,让别人看不到你身体所带的任何情绪表达,比如说迟缓,比如说紧缩,你可以给人一个“好冷”的信号然后搪塞一切。
这么冷的天,只有大腹木棉和紫荆仍然是开得热闹的,她们像行*服务中心的公务员一样,一年四季都有一种按部就班的忙碌,冬天的冷仿佛与她们无关。大腹木棉开得最鼎盛的时候,像商场里春节用来装饰的假桃花,一片粉红,美得很虚幻。在蔚蓝的天空下,红色的花伴着苍劲的枝,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它叫大腹木棉了,因为它跟木棉花一样,开花的时候只见花不见叶。它在叶子掉光时候忽然的就开花了,光秃秃的树枝上突然的绽开花蕾,像村里最穷的流浪汉突然娶了一房美貌的媳妇儿一样让人意外。其实想想也是,如果不脱光树叶,哪有精力绽放这些繁盛的花呢。开花的时候就好好开花,集中精力的开,尽兴的开,张扬的开,落时便爽快的落。紫荆也开了,因为它的花期很长,所以有点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一年开两次花,还是一直从冬天开到夏天的。紫荆花也是粉色的,花型与大腹木棉的花十分相似,但它的花朵夹在浓密的树叶里,柔嫩而娇媚的像个受宠的新媳妇儿,与大腹木棉的孤傲、绝望的花完全不同,它却看起来更像百合,有一种倍受呵护的娇柔之美。这两种树,一起装饰了南方的冬天,让南方的城市在冬天里也似一座花城,想想在北方,冬天里有什么花呢?听说黄鹤楼冬天是有腊梅可赏的,但那也要到春节前后,下雪的季节才有吧,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但我似乎还没有闻见过梅花的香,倒是见过似红梅花儿的桃花,开的时候,有一种没有那么美好的花粉味。有一年冬天雪后,我还看见过一株茶花突然在冬天里开了一朵,好在,雪后出门的人不多,没有人像红楼梦中的贾府的人一样,拿红绸去挂上树上辟邪。我是不太迷信的,少年时看红楼梦,看到了这个章节,不明白为什么反季节开花是不好的兆头,倒是很赞同“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用砍他,随他去就是了。”比起兆头好不好的思考,我更觊觎茶花的美丽,我希望它在冰天雪地里开着,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摘了它去,小区里的花坛,运气好不好都是大家的,再不好的运气均分到每一户人家身上,也就忽略不计了,同一栋楼里,总有不同的悲喜。我种的两棵茉莉在今年秋天魂飞魄散了,只剩下几条苍劲的枯枝,我想我再也不会去种茉莉了,它其实是不适合种在家里的,茉莉与“没利”谐音,白色的花虽然圣洁芬芳但终是不合适中式传统的吉利观。大约出于这个原因,栀子花也是不宜养在家里的,小时候家里种过一株极茂盛的栀子花,后来没了,估计奶奶也是觉得寓意不好吧,后来庭院里再没有种栀子花。据说建老房子的时候,伤着不少人,家里遇到了坎。我曾想过种三角梅,它耐旱易养,开出的花色彩艳丽,但“梅”字又同“霉”谐音,仍然感觉不好,三角梅这样的植物也许只适合长在路边吧,变成随时入眼的风景,不将苍惶不安的境地带给任何一个人;而茉莉这样的植物更适合长在园子里,夜里晚风轻送飘来它的芳香,俗心不惊,清梦不扰。
看曾老先生讲中国传统文化,他说,所有发生的事都是好事,哪怕当下有些事看起来令人痛苦,但过一段时间来看,那绝对是好事,天下事阴阳相随,好与坏是互相转化的,极坏的另一面就是好,就像冬天过去了,就是春天。
是吗?这是二零二零年十二月份第四天。
后记:有陌生人给主播留言说喜欢我的文章,看似每天都有进步,其实是文字救赎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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