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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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四月,楝香窃衣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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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很久没来坛城了。本来是想每周来一次的,可要么是连续多天下雨,要么是有其他事情,这个简单的计划也常常不能如愿。

四月的空气中充满了各种草木的气味,堪称嗅觉的盛宴。首当其冲的就是苦楝,无论是在这个下午的山坡上,还是每天散步的长江边,楝花特有的那种浓香都挥之不去。另一种极好闻的气味是香樟,常常是与它那奇异而甜蜜的香气撞了个满怀,尔后一抬头,才发现了满树细碎而色淡的樟花。小蜡清淡的青草香,是这场盛宴中的谦逊配角。横冲直撞的另类是皂荚,气味略不宜人,是另一种“生命的滋味”。

楝花的香气,氤氲在四月的空气里

皂荚花的气味,比较特别

刚一走上小山坡顶,我被一种强大的陌生感所震撼:绿树的浓阴已将山顶那条步道深深遮蔽,只稀疏地透进来一点阳光。而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很空旷疏朗的。那时还光秃秃的刺桐树已长出了茂密的绿叶,一片浓绿中探出一簇簇火红的花。

春已深

刺桐

春已深。

从小就背过杜甫的诗句,“城春草木深”。然而,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验到“草木深”是怎样的感觉。“深”字在这里,化作了一个动词,它有肉眼可见的体积感,也有感官可察的力量感。

每次来坛城,心中都有一些惦记的物种。

这一次,我特别想要去看的是天名精。最早发现它是去年冬天,尽管只有零星的两三株,尽管只有莲座状的基生叶丛,但它叶子上那种特别的肌理、下延的宽大叶柄,还是让我不太费力地就认出了它。

这次,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七八株。每一株都是单独生长的,看起来,这种野草好像不太喜欢扎堆。跟冬天相比,每株的叶子数量都多了一些,但丝毫没有要开花的迹象。在百花竞放的春天面前,天名精的淡定显得相当特立独行。回来后查了一下,它的花期是八至十月,秋天开花。

天名精,去年冬天vs今年春天

另一种惦记了一些时日的,是一种藤蔓。每次看见它那对生的椭圆形小叶,都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然而年复一年,我都没有见过它开花。这次再去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金银花啊!枝头已经长出了簇簇花蕾,含苞欲放。可是,这些自由散漫生长于野地的忍冬,跟小区里栽培的相比,竟然有着气质上的微妙差异。

逸为野生的金银花

一个新发现是,各种植物时序分明地使用着同一块土地。这在地表体现得最明显:二三月时,路边开满了紫堇,中间点缀着天葵、七星莲、繁缕、附地菜等低矮的草本,如今它们已退让到了一边。此时,铺天盖地的是仿佛一下子冒出来的窃衣,爬山虎的幼苗也铺满了人行道边。

窃衣,这个时节的地被主角

即将消失的天葵。还记得它的别名吗?夏无踪。

这个小山坡,平时爱来的,多是一些老年人。每次都能遇到遛画眉的老大爷们,把各自的鸟笼挂在树枝上,三五成群地坐在自带的折叠椅上,悠闲地聊着天。今天还有一个唱歌的老年三人组,两女一男,老大爷认真地弹着电子琴,两位婆婆手拿曲谱,轮流唱着老民歌。以前,我常觉得这些“野生卡拉OK”唱得荒腔走板,音响也简陋到刺耳,现在不知为什么,每次遇上却很是爱听。

在半坡的台阶两旁,还长满了另一种粗壮藤本,已困惑我多年。它们有着典型的豆科三小叶,藤蔓密密地缠绕上了刺桐与黄葛树,枝繁而叶茂,然而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没见过它们开花。我曾不止一次地猜测过它们的身份——鸡血藤?还是香花崖豆藤?

昨天走到这里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天色已渐渐转暗。不经意地抬眼一望,咦!一个暗紫色的硕大花串映入眼帘。再定睛一看,树干上、头顶上、密林间,到处都是,地下也是遍地落花。忽然暴富的感觉。

常春油麻藤

常春油麻藤。几乎每年春天,都有花友发来它的图片一起分享,今天我终于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而且,就在离家这么近的地方,就在经常走过的路上,数量如此之多。这种巨大的惊喜,几乎快将我砸晕过去。

每次来坛城,都沉醉不知归路。总是看不够,总是超出预计的时间。单程不到一公里的路线,因植物而变得无限丰富。

这个春天,因为疫情,生活似乎陷入了停滞。但这个下午,在这个极其普通的小山坡上,我亲眼目睹了植物极具爆发力的生长热情——无论人世间如何翻天覆地,它们依旧生生不息。

回家的路上,不期然想起帕慕克的话,“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时会想,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随时都能漫步在博斯鲁斯海峡沿岸。”此言于我,心有戚戚蔫。

文章与植物图片(除注明出处外)均为作者原创欢迎分享到朋友圈植物上瘾者发现每种植物的独特之美周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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