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堇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瀛湖期 [复制链接]

1#

年6月7日

昆明的星星不说话(外二篇)

刘年

醒来,要赖一下床。最近,总有一些美梦,在梦里,棉被一样温软。

清晨的这段时间,我是一把手。在电脑前调兵遣将,词语们训练有素,各司其职。有个形容词不听话,被立即开除。九点过后,陆续有人上班,我恢复临时工的身份,像桌上的那棵车前草小心翼翼地开着细白的花,一点点风,就会颤抖。

走滇越铁路的时候,总会莫名地停下来,回过头去。有时有一对恋人;有时会有一些火红的云,在房顶上,轻盈静美,如同母亲晾的床单;有时,只有两条,冰冷、坚硬、不容后悔的铁轨。洪家营是城中村,有洗衣店、理发店、水果摊,有香火冷清的庙。巷口,有个四川女人,配钥匙、修单车、补鞋,兼卖雨衣,今天,她没有来。这年头,每个人的每一次缺席,都让人有点担心

坐在炉边,等水开,等鱼熟。一只楚楚可怜的蚊子,在玻璃上乱撞,又不敢叫。打开窗,放它走了。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汤,可以喝得很响。夜有些深了。不想写东西,书,翻翻又扔掉。在出租屋的内阳台,可以看到对面屋顶上的扁豆架和一段星空。算了一下,今天说过的话,没有超过十句。后悔戒酒了。会和老魏出去,老魏是一辆山地自行车。魏连殳的魏。海源路很直,有专门的自行车道,昆明的冬夜,总是缺少一些粗砺的风。

越骑越快。风起云涌,斗转星移。快到海源寺的时候,把龙头撒开,像少年一样,狂踩狂奔。仿佛这样,就能追上那些远去的失去。

北门冲的夏天

肖老哈家放女儿,唢呐声声石榴红。

水泥梁上,燕窝毁了。母亲说,是丁丁雀干的。撵走燕子,养了六个孩子,弄塌了。丁丁雀有一种汤匙柄一样的长尾。燕子又回来,一点点修补。母亲看着衔泥的燕子,我看着母亲。她的头发全白了,还带着一点黄,发黄的相片那种黄。

小时候,砍柴要走十多里路。现在,树深了许多,四处都可以砍柴。

夏天生命力如此之强,忙得无暇的二姐,门口的菜园根本无暇顾及。各种各样的菜,依然长势良好,尤其是黄瓜,根本吃不及。父亲的坟上,葛藤蔓延,野,甚至连石碑上的缝隙处,都长了一根草来。水泥,混凝土,石头,以及石头上的文字,在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软弱。如果不修剪,几年之内,就会被荒草覆盖。母亲说,现在四处都是野猪,还有一只青麂,每隔两三天下来喝水。不过,这和她小时候不能比。那时,豺狼在田埂上牵线,老虎会到猪栏里偷猪吃。她说,对门的石峰之所以叫婆婆塔,是因为肖婆婆在下面摘棉花的时候,被老虎吃了。

青蛙的惨叫,渐渐弱了下去。这回,我选择了袖手旁观,游走的鸡公蛇,流畅,轻快,斑阑,如村外的铺满晚霞的小河。

孙女在生气,嘟着嘴,拖得鞋底嚓嚓地响,拖得婆婆不停地骂。想到婆婆也是孙女变的,我不禁暗暗惊叹,大自然安排如此精密。

大自然,安排如此精密。还是有粗心的鸭子,在田埂上漏了一只水蓝色的蛋。

黄昏

一天有必要下一次楼。特别是黄昏的时候。

路,还是海源路。我知道它的尽头有夕阳和铁轨。腰包像包袱一样斜挎在肩上,是为了更好地听手机里的音乐。单车尽量慢下来,以便看人,看车,看房子,看远处的山和云。棕榈树,每一棵都那么性感。

单车像流水一样在棕榈树之间划出一条优美的波浪线。配合这条曲线,手机里播出的《故乡的原风景》,旋律也是柔和温润的曲线,简单清晰,但起伏没有单车的线条大。走到了头,觉得还不过瘾,回头又转了一次。尽头是一个工厂的大门,门口坐着一个保安,呆呆地看着我。我没有和他打招呼吁,再次折回。这次,我数了一下,一共四十二棵树。

从树叶中漏出一些光柱来。光柱中,有成群的小飞蜢,每一只都闪闪发光。它们不停地飞,不停地舞,夕阳是它们的盛典。

音乐到了《安魂奏鸣曲》。我取出手机,按到下一曲。这一按等于是把某些事和某个人一起按过。音乐就是有这种功能,每次一放出来的,不仅有旋律和节奏,牵连着还有许许多多的回忆,包括一些你认为早已忘却的细节。

路边的银杏叶子已经转深。估计没多久就会黄了。谁扔的一束玫瑰?可惜了。我停下单车,走了回去。紫红色的的花朵散了一地,都有些枯萎。好不容易拣到一朵花型不错的,拿回来,插在单车的龙头上。

老远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节奏不是很稳。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土旧,背着一个背篓,拿着两样铁器边敲边走。这种声音在这座城市里经常听到,是职业的标志,就像卖老鼠药的喇叭、理发的跑马灯一样——他是卖敲敲糖的。他大步流星地走着,和我骑单车的速度差不多。在一个公共汽车站台附近,他被一个牵着小孩的女人拦下了。女人称了二两,付两块钱,牵着活蹦乱跳的小男孩走远了。这种糖小时候我吃过,红薯做的,甜倒是甜,但很粘口。

到了那个小区。其实早知道这里拆了。这里曾经有个池塘,有睡莲。我还专门为此写过文章。到处是断砖头、空房子、水泥板。一直念念不忘。那些鱼去了哪里?还有睡莲呢?

转入一条笔直的马路。没有车,也没有人。我放开了龙头,双手展开,迎着风,像少年一样,得意轻狂。

路过一个电影院,看了一下海报。路过一根电线杆,看了一下寻人启事。路过一棵黄槲树,看了一下上面的那几只麻雀。路过一个厨窗,看到一件很好看的长裙,标价六百多。那个模特是个假人。胸部有些突出。

没来得及把它按过去。《似是故人来》就像一阵躲避不及的雨,瞬间淋得我一身都是。罗大佑的曲,林夕的词,梅艳芳的声音和身世,惠安女的头巾,水泥厂的风尘,阿莲的微笑,阿莲的忧郁,阿莲的手,火红的枫叶,离别的泪,疯狂地追,漫长的夜,一个人的廊桥,一个人的背包,一个人的墙壁,青涩泛黄的日子,一股脑的都出来了。

听完之后,我又放了一遍。我不会流泪。或许,我已经不会流泪了。

云乱七八糟的。有的红,有的白,有的灰,轮廓也不太分明。城市四周都是山,像一个浅浅的盆子。它不能盛下或者停住黄昏。时间,毕竟不是水。

灯,越来越多。快到出租屋的时候,我突然停下来。取下那朵玫瑰,像警察贴罚款单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它别在一辆车的雨刮器上。

那是辆宝马。白色的。

秋之写意(散文诗)

叶松铖

秋意

秋凌波而来,水草在江面摇曳。那些矮树的叶片,跳动着一簇簇火焰;江岸轻纱浮动,余晖穿着绣鞋,在透明的玻璃罩中曼舞……

风在静静过滤,空气中弥漫着熟透的稻香!远处,或者说更远的地方,延伸的飘渺,正在一点点捕捉那薄如蝉翼的秋色……秋意袭来,萧索的味道从鼻翼飘过。

风突然变得有些苍劲了,稻香褪去,桂花在茶碗里漂浮。休憩的日子确定了,凉爽来临,在季节的面孔中,秋像大理石般光滑明润。

无须光着臂膀写诗,田园里遗落的字句,这会儿,可以在收割后的土地上,细细找寻。一粒谷、一粒豆……它们睁着灵动的眼睛,在一首诗的句子中,俏皮地眨巴。拾起,连同泥土一块保存,于是,秋意浓郁、诗意浓郁……

鸟鸣婉转,秋洗涤了嗓门,蟋蟀的弹奏,有了金属的调子。走进秋的画卷,山在凸显自己的骨头,那些诠释的峭拔,成了画卷的一种诗意的补白。

秋在染,一把巨大的刷子在涂抹……

秋天的心事

秋,把暑热锁进了新买的冷柜,然后,从炉膛里掏出焦黄的马铃薯。

山岗上的枫叶在开始泛黄了。秋,坐在场院里的一块石头上,嘴里吃着香喷喷的马铃薯,心里就想:那霜染的枫叶会是什么样子?

场院收拾干净了,粮仓还有粮柜也腾空了。明天,日光朗朗;明天,秋高气爽。谷子、玉米、大豆,该舂的要舂、该脱粒的要脱粒……

粮仓满了、粮柜也满了,寻两挂大车吧!秋嘀咕。选一个好时辰,得儿得儿,蹄声欢快、清脆,拉进县城换成新嘎嘎的票子。买啥呢?秋,拧紧了眉头,突然一拍大腿:哦,对了,水泵!北山洼那十亩稻田,明年咱就不怕旱了……

秋,忙活完了,就天天翘望那满山枫叶的山岗,盼着霜来得早一点。

有一件事,秋,没告诉谁,他惧怕唠叨的婆娘。那天,从卖粮的一摞钱里,他偷偷抽了几张,买了一个比烟盒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傻瓜”,悄悄儿藏在了粮柜里……

于是,秋,天天站在院子里,瞅着对面的山岗,巴望着漫山遍野的璀璨。他要将那火红的颜色,“咔嚓”进“小盒子”里,然后,独自欣赏、夜夜把玩……

一树金黄

一棵银杏树,长在机关院内西北角,一处很不起眼的地方。

春天的时候,院子里,一派葱茏。银杏树被淹没在了绿海里。在繁茂的季节,在花果充实的季节,银杏无法展露自己的存在。它的存在和别的树木的存在,显得是那样的卑微和弱小。它没有占据一方好的水土,因此,它成不了风景……

秋天来了,所有的树都在脱叶,叶在暮秋翻飞;

秋风很劲道,像刮骨似的,所有的树都光着膀子,向苍穹伸出乞灵的手指……

银杏树站在那里,站在西北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南边的叶子泛黄了,朝北的还是油油的青色。黄与青是那样的分明,就像一首诗的上下阙,有着别样的韵味。

冬天姗姗来临。院子里那些渐渐秃去枝桠的树,成了它的陪衬。于是,银杏有些羞涩。

白霜的早晨,有几只雀子在叽喳,像炸锅似的热闹。太阳已经出来,这是一团冬天的水色:晕红、迷离。那棵银杏,那棵站在西北角的银杏树,突然间,满树金黄,那些叶子,在淡淡的乳雾中,透出高贵的色彩:黄中糅杂着金子的成色,还有被晨露浴过的洁净……

银杏树站在那里,站在西北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所有的叶子都在翻动、碰撞,那金黄,仿佛间叩击出了一种声响: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太阳馍花

李会贤

母亲去世那年,我正读小学三年级。为不影响学业,父亲便把我从乡下老家带到他工作的县城继续上学。但父亲长年要下乡,其他问题都好办,唯独我的吃饭成了大麻烦。为克服这一难题,父亲为我专门“研制”并亲自命名了一种美食——太阳馍花,不但解决了我的吃饭问题,还弥补了我幼年不可或缺的母爱。其制作工艺非常简单但却十分严格,食用方便且营养丰富。

先说太阳馍花的制作,取材为普通的馒头。记得那时的馒头每个为二两粮票五分钱,父亲说他下乡的额外收获就是每天会有二两粮票和一毛钱的补贴。每次给食堂的师傅打好招呼,少说也要买50个。原材料到手后,第二道工序便是选择好天气,这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制作太阳馍花必须严格地限定在夏天里,顶好的日子莫过于“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的三伏期。为了选到最佳的日子,一到晚上我和父亲便抱着半导体收音机准时收听天气预报,那些个太阳最盛、气温最高的日子便是最理想的时候。接下来的第三道工序就非常简单了,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只将刚刚买来的新鲜馒头用手轻轻地掰成核桃样大小的块状,阴干两个小时左右。利用这个间隙,我和父亲打上两盆清水,将门前的那张青石磨盘清洗干净,在正午之前将这些掰好的馍块整齐均匀地平摊上去,然后便放心地去睡午觉了。一觉醒来,揉着惺忪的眼睛,来不及穿上鞋子便踩着流火的地面,蹦跳着来到磨盘前,只见馍块在太阳的暴晒下,一个个绽放开来,犹如一朵朵盛开的栀子花,气势颇为壮观。我忍不住便会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嘎嘣脆,真香!第三道工序还不算完,趁着骄阳正灼,我们把所有的馍花翻个过儿,以便晒得更透更均匀。如此两三遍之后,小小的馍花便从不同的角度饱受了阳光的强烈照射和青石板的高温炙烤,蒸发完全部水分,看上去十分坚挺有形,而且不会掉渣儿。第四道工序便是装袋贮藏。父亲会提前将两个白色粗布口袋洗得干干净净,与馍花一起在阳光下晒透,趁着骄阳将落热气尚在的时候,迅速地将馍花装入袋中,扎紧袋口。经过几个小时的自然凉,在夜间的潮气将要上来时,再给粗布口袋外套上个大塑料袋。如此两道包装,又通风又防潮。表面坚硬实则酥脆的馍花便带着太阳的味道,静静地等待主人去享用了。

再说太阳馍花的吃法,不用火烧不用锅炖,十分便捷。归纳起来,以零食、甜食、咸食三种吃法为主。在大雪纷飞的冬季,教室里冰窖一般,手脚冻得发麻,实在忍受不了时,我便偷偷地从书包里摸出两块太阳馍花塞到嘴里,夏日骄阳的“味道”瞬间传遍全身。放学路上肚子饿了,随手给嘴里填上两块,浑身便有使不完的劲儿。回到家里,父亲不在,冰锅冷灶、饥肠辘辘怎么办?我取一个大瓷碗,抓几把放在碗中,再舀两勺白砂糖,将滚烫的开水倾注其中,随着馍花吸水的“吱吱”声,一碗冒着热气儿的糖水泡馍花就成了。父亲每次出差前都会买来两斤最好的猪板油,烹炼成细腻如玉的熟品置于缸中。想换口味儿时,我便弄上两勺,放适量食盐和辣面,与馍花置于一起,开水猛浇之下,一碗热气腾腾油汪汪的大油馍花辣子汤便映入眼里。一碗下肚,神清气爽满头冒汗,实在解馋啊!

那充满着阳光与爱的太阳馍花,现在想想,我还口水直流呢!

深夜食堂

李旗语

我所居住的城市,是一个拥有千万人口的庞然大物,白天,人们衣着光鲜,鱼儿一般游弋穿梭在这头怪兽的血管里,各有各的光鲜,各有各的靓丽。而当夜幕降临,怪兽沉沉睡去,人们卸下一天的重负,得意或失意地踏上归途,回到地球上临时寄居地,那被我们称作“窝”的地方。有疲惫到抬不起脚步恨不能插翅飞回的路途,也有觉得还有事情没做完,想要绕点远路再回去的夜晚。

那么,回家之前就喝一杯吧。

那些街头巷尾的大排档和小吃摊,默默的伫立在繁华过后的人间。深夜食堂就这样慢慢走进我们的味觉和视觉。那里是灯火璀璨的又一个白天,上演着白天我们所不能察觉的寒冷和温暖,擦肩而过的旅人和旅人,接踵而至的食客与食客,在夜色下帷幕下的洪流和漩涡里食物般冲撞和盘旋……

大学校园对面的城中村里有家饺子馆,店长是个阿婆,阿婆的饺子包的好,价格实惠且量大,天南海北的客人都来吃。我一个穷学生,自然也成了店里的常客。

在店里待的久了,自然也会遇到很多有意思的客人。而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瘦子。瘦子戴着眼镜,穿着皱皱巴巴的衬衣,一副落魄文人的模样。一年以来,每天晚上十点,在阿婆收摊之前,都要过来吃一碗素三鲜水饺,雷打不动。

有一天,瘦子吃完了,付了钱,跟阿婆说,我以后不来了。阿婆问,怎么?要搬家了?瘦子敷衍地点点头。

走到门口,瘦子突然回过头,跟阿婆说,内人以前最爱吃您包的素三鲜饺子,她走了一年了,我想以后我得重新活了。

大三那会儿准备考研,在校外租了间房学英语,隔壁有间银记肠粉,不大的店铺,生意还不错。

一天傍晚,一对年轻男女点了一份肠粉,对坐良久,都没动筷子。女孩一直在玩自己的手指,看得出来,女孩的手指甲刚做的,亮晶晶的很漂亮。终于女孩微微一笑,先开了口,说,我们第一次就在这吃的肠粉。最后一次也在这里吃。你看着我吃完,好聚好散。

男孩没说话。女孩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一份肠粉吃了半个多小时。男孩就呆呆地看着。吃完了,女孩子打了个嗝,说,我饱了,你走吧。男孩有些犹豫,女孩发了火,走啊!

男孩站起来,小萌。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男孩走远了,女孩用手托着下巴,手指甲闪着光,眼泪吧嗒吧嗒地砸下来。

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夏日夜晚烧烤摊上的烟熏火燎呢。

一个声音喊,老板,来二十串肉,再拿两头蒜,两瓶啤酒。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桌上还放着公文包。中年男人又吃又喝,风生水起。

吃完了,擦擦嘴,掏出手机打电话——喂,我同意了。离婚手续什么时候办,你招呼我一声就行了。

说完挂了电话,喃喃自语了一句,嘿,以后吃大蒜,再也没人管了。

李记的刀削面最筋道,手和拳捣,刀起面落,浇上上好的猪肉稍,鲜咸味美。老板是对夫妻,孩子过来上学,便将面馆搬到了这里。

这天刚到店里坐下,点了单还没上,就看到旁边有个吃面的小伙眼眶发红。

老板见多识广,过去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这碗面就当大哥请你吃了。

小伙揉了揉眼睛,挤出一个笑,老板你误会了,你这个面真好吃,让我想起了我奶奶,和她做的一个味儿。可是你说她这么好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了……老板沉默片刻,冲着柜台喊道,老婆,削俩大碗,给小兄弟端上来,让他吃个够……

知乎上有人问,为什么那么多人开车回家,到了楼下却不下车,还要在车里坐好久。

高票答案这么回:车子是两个世界的分界线,是白天与夜晚的分界线,是这个世界与我的小窝的分界线,白天,我可以是超人,是大圣,可以不知疲惫的和这个世界战斗。但到了夜里,打开车门回家,我才可以脱下盔甲,我才可以谁都不是。夜晚永远是最好的疗伤剂。

深夜食堂也是。

所以,当我还在车里的时候,当我终于来到楼下,来到两个世界的分界线的时候,请允许我,多待一会儿。

月亮把花朵开满山冈(外三首)

李晓峰

突然看见此刻的夕阳

如此满足

如此心甘情愿地

落入某种夜色

落入到谁的

老成持重的怀抱里

山那边的尘埃

想必已然落定

谁也无意想象

充血的呐喊

也无心去敬重什么

真正的厮杀

如果剩些带血的石头

就让它钻进我体内

如结石来折磨我吧

我要在太阳获得

幸福的这一夜

不再是那个凭空瞎想的人

红尘聚散里手铐

背负起骂名

人们穿上女人衣裳

渴望有神来孕

罪人之身躲在了离天

最近的地方

这一夜,月亮把花朵

开满山冈

夜半的麦田

碎石在开裂露珠

夏天与收割握手于

蚂蚱的洞穴

闻得见麦子

落下了旷野

碌碡开始碾压无数眩晕

夕阳苍白到

一圈圈麦液的颜色

麦粒子在异常地跳

这像精也像卵的物

正展示她无棱的一面

红月亮升了上来

让我们开始吧

愿你也同时想着我

愿今夜的泉响

听得见丰衣足食

听得见遥远处

那饥渴的手指

首善树

首善街的风很大,刮倒了树。

大树砸到了停着的车上。

预想中的雨没有來。

这里的雨,未修成甘霖。

我懒得诅咒这风

懒得探究今天风和雨的

想法或它们的关系。

我浑身臭汗不动声色地悼念了

一下

这棵无辜的树。

这一丛倒下的绿色。

它随风倒下了

不肩负伤人的使命。

它是仁厚的,凭此一点

也对得起生长了它的地名。

夕阳,是安放梦的枕

傍晚,春光露出倦容

车轮无忧无虑

贴着不作声的大地

贴着蛙绿色的麦田

孩子般追着风

蓝蓝的天空下

有归途,也有风景

我的怀里有匹马

那麦田映衬了的

夕阳

是安放梦的枕

本期插图冷宇飞虹

李小洛诗书画长按左侧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